以前分不清朱槿与木槿。总觉朱槿像姐姐,尽开些又大又红的花,奉迎众人,艳俗;木槿像妹妹,娇小,安静,不张扬,甚至还有点孤芳自赏。于我,更中意那妹妹,与我寡淡的性情更搭。 楼下小路边,种着四五棵朱槿,淡然静默。这地方夹在两栋高楼间,形成风口。春冬两季,总能在木槿枝丫上见到人类的各类衣裤。 风大,植物不易存活,活下来的,也长得矮小。小区刚落成那会,见这地儿的植物死的死,没死的也残得差不多,有点担心这几棵木槿能否撑下去。十年过去,活得好好的,还高大葱郁。 估计她也知迎风而上的代价,便顺着风的方向成长。远望去,下边的树干还算挺直,越往上越往东边靠。不卑不亢,又灵活变通。 来,做个题:从这木槿的生长方向,可推知呈贡常年刮什么风? 熟悉了小区,发现这里各处都有木槿的身影,只是花色或红或紫,不似楼下这几颗走粉白的路线。 小区外道路中央的绿化带也有。绿化带之前种的金丝桃,后来突然挖了种上木槿,刚栽下那会儿,几次都想乘着夜色去偷棵回来,只可惜人怂胆不肥。 后来发现,那些木槿开重瓣的紫色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就算偷回来也要被嫌弃抛弃。 市政道路的绿化带,每隔三两年,植物都会被置换一次,不知基于何种考虑。这些木槿,估计也逃不过这样的宿命,或许一夜之间,就被眼下炙手可热的树状月季替换,亦如当年它突然取代金丝桃。 木槿花期只有一天。清晨上班,见她打开花瓣,下午回来,就散落一地,不过胜在花量大,路人不易察觉。 朝开暮落的花不少,萱草、桔梗、木槿都是。萱草成了母亲花,桔梗成为爱之花,木槿有了个别名:“朝颜”,倭风十足。 说她有倭风,在于“朝颜”一词并非中土原产,而是来自东瀛日本。这词出自《源氏物语》,本是个人物的名字,何时从人变成了花,无从可考。 在中土,由于木槿朝开日落的特征,被唤做“日及”,文雅的名字叫“舜”,取仅荣一瞬之义。《尔雅》划分更为细致,白色木槿叫“椴”、赤色木槿则叫“榇”,对照下来,楼下那几株粉白的木槿,应该是“椴”了。 锦葵科的植物大都可食可用,可食的如大名鼎鼎的秋葵,可用的如耳熟能详的棉花。李时珍说,木槿“嫩叶可茹,作饮代茶”,在南方,更流行的木槿花搭配鸡蛋肉片煮汤。 论吃花,若云南人排第二,没有哪个地方的人敢排第一。奇怪的是,我所见的云南人并没有吃木槿的习惯,其中缘由,有可能木槿进入云南时间较晚,也有可能这花口感不太好。 再细想,云南人的逻辑里,花要当菜吃,前提得野生。或许在当地人看来,这人工栽培木槿缺乏野性,压根就不算花。这道理,就跟人工的蘑菇算不上菌是一样的。 https://mp.weixin.qq.com/s/9wNkcGaggXb8flVIDeI4Z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