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鹮守护者

2024-03-08   来源：中国绿色时报

有一段时间，我总是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张军风。有人发她的照片，也有人发她的故事。先是3月份，在陕西省妇联宣传部副部长发的“巾帼风采”朋友圈中，我看到张军风的照片，看起来非常优雅、知性、沉着、稳重。随后又在媒体朋友发的朋友圈中看到张军风，她穿着工作服，穿梭在秦岭大熊猫研究中心各个区域，头发乱蓬蓬的，说起朱鹮保护工作头头是道，原来是秦岭大熊猫研究中心大熊猫管理部荣获全国工人先锋号，张军风和她的同事们代表单位接受媒体采访。

作为和张军风曾经一起奋战过11年的同事，作为她3年的舍友，看到她取得的荣誉，我从内心为她自豪。1996年，我们俩在楼观台工作。那时候楼观台林场场部只有一部手摇电话，水、电是定时供应，路也是简易石子路面。距离林场最近的两个县城乘车都需要一个多小时，一天只发一次车。夜深人静我们聊天的时候，她经常说：“我也想我的女儿，想和家人团聚。可是咱们这个野生动物救护中心是全国首批建设的中心之一，是刚刚建成的‘野生动物120’，是一项全新的事业。这方面的人太缺了，这里更需要我。”

1999年，她调到渭南市临渭区工作。虽然回到城里，可是她仍然忘不了她在楼观台的工作。每周通信，我都会把楼观台点点滴滴的变化告诉她。

2002年，为了扩大朱鹮活动范围，防止单一种群遭受自然灾害或疾病的毁灭性伤害，原陕西省林业厅计划引入30对朱鹮到秦岭北麓，让朱鹮能够适应秦岭以北的寒冷冬天，地点就选在位于楼观台的陕西省珍稀野生动物抢救饲养研究中心。张军风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主动请缨返回楼观台，加入迎接朱鹮的队伍。

为了尽可能多地了解朱鹮，张军风拿出高考时候的劲头学习朱鹮相关知识，以最快速度熟悉朱鹮的生活习性。2002年的冬天特别冷。张军风根据这批朱鹮在洋县时候生活的气象数据比对，了解到洋县冬天相对温暖，地面结冰情况少，秦岭北麓气温较低，地面不仅结冰、并且结冰时间还很长的实际情况，提出给楼观台朱鹮笼舍的地面铺上草垫子、放置树枝、栖架上悬挂热源的方案，解决了朱鹮进食时候直接踩踏在冰面上和在巢穴休息时候局部保暖的问题。食物配比方面，增加朱鹮的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饲料，增加体内热源。设施方面，专门给一间办公室安装了空调，装一层塑料布封闭，以备对不能耐受寒冷的朱鹮进行紧急处理。

在以张军风为组长的朱鹮小组辛勤努力下，朱鹮度过了最艰难的一个月。转眼间到了春节，当地下了好几天的雪，夜间温度达到零下17℃。为了防止朱鹮骨折、摔伤，张军风和她的队友们白天扫雪、除冰，用汽油喷灯烘烤被冻住的水龙头，夜晚不间断地在各个笼舍巡逻。有一天张军风的女儿实在太想妈妈了，从渭南来到楼观台。张军风把女儿带到值班室休息，等女儿睡着后悄悄地又去朱鹮圈舍巡逻。当她把一只冻僵的朱鹮送到空调房，看到朱鹮渐渐暖和后才回到值班室，突然发现女儿不见了。当时的抢救中心距离家属区有一段距离，这么冷的天，女儿会去哪里？张军风惊出一身冷汗，吓得转身就往外跑。顺着昏暗的灯光走到办公楼，就听到女儿的哭声。她看到惨淡的灯光下，雪花飞舞中，女儿在一遍遍喊着“妈妈，你在哪里？”心急的张军风接连摔倒了好几次，才扑过去搂着女儿说“妈妈在这里”。此时女儿已经哭了很久，张军风发现只穿着秋衣裤的女儿泪水是冰凉的，鼻涕快结成了冰，耳朵几乎变硬。她紧紧搂着女儿，把女儿带回值班室，用手把女儿脚掌手心脸蛋一点点搓热，女儿停止抽泣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也能抱朱鹮，你去看朱鹮的时候带上我一起，我和你一起带朱鹮去暖房。”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一批工作人员，这批从秦岭以南来到秦岭以北的朱鹮，顺利度过了寒冬。

经历了秦岭北麓寒冬考验的朱鹮，能不能顺利繁殖出“楼一代”，才是朱鹮异地饲养繁殖是否成功的关键指标。张军风和技术人员一起研究对策，发现有两对朱鹮情侣感情很深，就大胆提出建立两个自然繁殖舍，用这两对朱鹮夫妻作为自然繁殖对照实验组，另外安排13对朱鹮作为人工繁殖组。通过采取调整饲养环境、人工辅助筑巢等措施，朱鹮们如期“谈情说爱”。朱鹮到楼观台后的第44天，就有朱鹮产下第一枚卵，当年繁殖成活33只，其中自然繁殖成活了7只，创造了朱鹮人工饲养繁育的奇迹。之后几年，张军风团队又创造了一对朱鹮自然繁育4只小朱鹮的历史纪录，取得朱鹮“亲鸟代育”实验成功。楼观台的朱鹮数量逐年增加，一度成为全世界最大的朱鹮人工饲养基地。2007年朱鹮在宁陕开展野化放飞，2014年朱鹮在铜川野化放归，2008年朱鹮在浙江建设基地，2018年朱鹮启动秦岭北麓朱鹮放归计划、朱鹮重返栖息地计划，楼观台都提供了珍贵朱鹮种源。

朱鹮保护是野生动物保护成功典范。这些成功的背后，是一代代林业人的付出。每当我看到他们研究出一项项科研成果，每当我听到他们被赞誉，我内心都感到无比自豪和骄傲。为我曾经在楼观台工作过自豪，为我曾经和这些专家是同事自豪，为我是一名林业人，见证过、记录过生态保护变迁的历史自豪。（赵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