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在我家鞋柜里珍藏着一双妈妈亲手制作的棉鞋,既松软又防滑。2015年母亲仙逝后我就再没穿过,它也成为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
我母亲叫王洪英、农安县人、她的一生极其坎坷。8岁时亲生母亲过世、她看护时年三岁的弟弟,后来外祖父续弦,重男轻女封建思想严重的那个年代,老人只供男孩上学。刚毅好强的母亲因为没钱上学,偷偷跑到玉米地里哭了半宿,第二天、脖子右侧甲状腺位置鼓了个包,终生也没消去。在母亲的抗争下,外祖父终于同意她半工半读,她每天走近16里的路去鲍家公社上学,回家后做饭照顾弟弟妹妹,还要扒苞米干农活,寒来暑往、母亲因成绩优异被学校保送念师范,毕业后在农安县中心校当教师,并与青梅竹马的父亲成家。
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为支援林区建设,母亲随在包头钢铁设计院的父亲调派到延边天桥岭林业局安家落户,父亲是局电讯站电气技术员,母亲因随迁匆忙工作没着落。勤劳贤惠的母亲当过小学代课老师,风雨中扛过小杆子装火车皮,去杨木岗割过麦子,开小片荒种菜、割柴、喂猪、艰难地拉扯着五个子女。
记得每每饭菜端上桌时,等她收拾完厨房,饭菜几乎所剩无几了,从没听母亲说过一句抱怨的话,夜晚拿着尺子量我们脚丫,在昏暗的柴油灯下给我们做布鞋,做棉衣,洗洗涮涮...。粮食不够吃时,母亲趁去农安老家探望双亲时,大包小包带回粮食贴补,生怕这帮孩子饿着,我们常去车站盼啊,等着母亲下车的身影。
落实知识分子政策后,母亲回农安县在人事局姑父帮助下终于把工作找回来了,并被分配到天林局生活服务公司,后又到街道办事处任委主任。
教师出身的母亲办事果断,说话干脆、家里时常有需要落户口的、邻里闹纠纷、家长里短的找上门需要调节,母亲苦口婆心的做思想工作,直到他们满意为止。对于贫困户母亲更是高看一眼,年底困难补助可他们先得,感动得困难户热泪盈眶。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1990年7月、父亲意外患脑溢血入院抢救、刚入院院方就告诉家属准备后事,这犹如晴天霹雳我们哭声一片。当天、延边电业局请来的脑神经科金教授直摇头临走扔下一句话:“老李脑干出血量大、如手术下不了手术台、是否醒来凭天意了”。母亲瞬间苍老了许多,但她不离不弃陪伴在父亲身边,与我们五个子女一起排班给父亲每两小时翻身按摩,鼻饲管输送流食....。7天,14天,21天,父亲始终酣睡,第44天,在抢救室昏迷的父亲终于睁开了双眼,这场景令天林局医院朴副院长激动流泪,全科室开会强调要做好下一步治疗。母亲高兴极了,杀了两条狗,把四楼内科医护人员几乎都请到家犒劳慰问下医护功臣。
1992年冬父亲走完了人生旅程,母亲始终一人操劳把妹妹弟弟成家娶亲,我劝母亲找个伴,她摇摇头。
2003年6月我到汪清工作后,只要一有空就回天桥岭给母亲平房刷墙,备烧柴,干零活,倾听母亲的呼吸入睡。周日晚间再乘火车返汪清,临行时母亲都坚持送我很远,我回头望去,暮色中苍老的母亲,不时挥着手,另只手抹着泪,我的心也流泪......。
有一年冬天我去春阳镇采访后顺路回家,一进屋就见妈妈独自落泪,我说咋了,她说腰不敢动怕瘫痪了,我与弟弟马上打车到县医院,经查腰椎间盘突出,除口服药外,我每天按摩、用炒热的大粒盐给母亲热敷腰部,后经朋友介绍又去了一家县内热疗中心,由于工作忙妻子负责接送,在我家住了近二个月慢慢的康复了,这也是我们夫妻尽孝母亲的最好一段时光。
有一年母亲生日前夕,她说想去汪清满天星森林公园玩,赶巧我们小学同学也有此想法。于是她们乘车到汪清我做向导,同学们搀扶我母亲爬山,大家有说有笑坐游船,吃湖鱼,冷面,母亲玩的很开心,回家后不久,年迈的母亲戴着花镜,佝偻着身子给五个姊妹每人都做了一双棉鞋,这一幕令我终生难忘。
2013年秋母亲检查出肿瘤,我们领着着她去延吉,长春北京治病,因检验指标差上不了手术台只好采取保守治疗,期间、我们姊妹们轮流陪护,除调节膳食营养外,周六日我回家给母亲做饭、泡脚,陪她遛弯、唠家常。
2015年冬,77岁的母亲如春蚕丝尽般地安祥离去,给我们留下无尽的哀思。
今年春节前去给父母上坟后,我顺便把父母的遗相带回家供奉放在一个特制地方,因为父亲曾经说过苦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慈母教诲我为人要正直说话办事要干脆利落,二老的话让我受益终生,自母亲过世后我们姊妹每逢春节都聚在一起过大年,因为我们知道感恩者多福。(作者:李玉旺)
我也说两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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