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森林网

羊蹄甲的底气：“从来就不缺传粉者”

https://mp.weixin.qq.com/s/qFARcZ2p6awq7IwmZm7Fsw

今晨下楼时，在空气中闻到一丝好闻的甜香。抬头一看，是一株返场的白兰，枝头挂着不少花呢。

进入初冬，我家小区花园里的开花植物已经非常少了。除了四季不败的几种强悍杂草（比如少花龙葵）以外，就只有低调地从地面开出花来的吉祥草、清冷的八角金盘，还有羊蹄甲了。

每一年，只要看到小区里的第一枝羊蹄甲（Bauhinia purpurea）绽放，我就知道，已经进入十一月了。这是萧瑟的初冬里不多的明媚，一向深得我的喜欢。

十一月始花

花色从浅粉、桃红至紫红色都有

羊蹄甲的花儿不算特别美艳，五枚细长的花瓣左右对称，上半段还比较皱，花色从浅粉、桃红至紫红色都有。有淡淡的香气，很招昆虫们的喜爱。因此，毫不意外，直到第二年花开时，都还常可见到它的枝头挂满了扁平如带、开裂后卷曲的褐色荚果。

花瓣5枚，左右对称，先端皱褶

常可见花果同树

很招昆虫们的喜爱

今年夏天，在云南抚仙湖边遇见了一种新的羊蹄甲，跟城市里常见的几种截然不同。

这一种羊蹄甲是小灌木。开白花，花非常小。事实上，如果不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叶型，第一眼我都没认出它是羊蹄甲属的。它就长在路边的荒坡上，我们所住的民宿外边也有不少。

开白花的小灌木

叶型暴露了它的真实身份

一下子，我对它的兴趣就高涨了起来。为什么？因为羊蹄甲好歹认识几种了，略有积累，遇见新成员时的兴奋与刺激恰到好处——正是稍加努力就可以搞定的程度，这种信念感，是非常予人享受的。

第二天清晨，我特意又去观察了一下。除了比羊蹄甲的花小了太多以外，它的五枚花瓣是辐射对称的，不分左右。小花瓣通体素白，瓣面上也没有深色斑点之类。我数了一下，雄蕊有10枚，其中5枚要短一些。

白花极小，辐射对称

能育雄蕊10枚，5长5短

枝头上已有果实，短小、扁平，似一把小刀。枝干红褐色，摸上去毛绒绒的。对着检索表查了一下，果然顺利地发现，这是鞍叶羊蹄甲（Bauhinia brachycarpa）！

荚果劲直而短小，形似一把小刀

回家后细读植物志的描述，才发现鞍叶羊蹄甲的花虽然不起眼，却有着之前我所认识的几种没有的特点：它是雌雄异株或雄全异株的，有三种类型的花：两性花、雌花与雄花。可惜旅途匆匆，当时没能亲自验证这一点。

鞍叶羊蹄甲还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特点：在不同的生境，它的形态变化很大。在低海拔地区，可长成小乔木，叶变得非常大；但在海拔较高地区，尤其是干热河谷，就长成一种小灌木了，高度不超过30厘米，叶片直径不超过1厘米。而我在抚仙湖遇见这种，正好介于两者之间。

著名植物人顾有容老师在《花日历》视频中，有一期专门讲了云南干热河谷生长的小鞍叶羊蹄甲：“羊蹄甲属植物清晰地标明了一条演化线：花型从辐射对称到两侧对称，雄蕊由多到少。显然，在羊蹄甲属迄今为止的演化过程中从来就没缺过传粉者，无需用雄蕊和花粉的数量优势来获得足够的繁殖机会。因此，花的资源分配倾向于用特异的结构保证传粉精确性，同时减少雄蕊数目。”

鞍叶羊蹄甲是比较原始的类群

很显然，在这条演化线上，鞍叶羊蹄甲代表了比较原始的这一类。顾老师的讲解给了我一个新的灵感，从这个新角度，我把以前认识的几种羊蹄甲翻出来重新排了下座次：

比较原始的种：

白花羊蹄甲（Bauhinia acuminata）

花辐射对称，能育雄蕊10枚。

黄花羊蹄甲（Bauhinia tomentosa）

花辐射对称，但花型比较特别，五枚花瓣互相覆盖，呈钟状。能育雄蕊10枚。

比较进化的种：

洋紫荆（Bauhinia variegata）

花左右对称，能育雄蕊5枚，减少了一半，工作效率提高了一倍。中间那枚花瓣上还有明显的斑纹，这是给传粉者留下的明显标记。

羊蹄甲的花同样左右对称，且能育雄蕊精减到了三枚，用最少的“人力”就把传宗接代的大事给办了，进化程度更高。

羊蹄甲的能育雄蕊精减至仅3枚

红花羊蹄甲（Bauhinia ×blakeana）

这个种比较特殊，虽然保留了全套的先进配置（花左右对称、能育雄蕊5枚，中间花瓣有蜜标），但通常都是不结果的。因为它是一个自然杂交种，杂交的母本就是羊蹄甲，父本即洋紫荆。著名的香港特区区花，就是这种。

熟悉的花，通过演化这个全新的“滤镜”一看，又发掘出了新鲜的风味呢，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