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该文内容主要引用自相关科研报告(详见文末资料来源),仅作信息分享使用,并不完全代表WWF方观点。
“身披厚甲”、“头顶尖角”、“数吨重的庞大身躯”……仅靠这些修饰词,很难想象这是与我们生活在同一时代、共享地球家园的动物。
人们不仅被犀牛威猛的形象所吸引,同时也对犀牛的大家族充满好奇。达尔文早在1824年就发表过一篇短文,对现存5个犀牛物种之间的关系以及它们从何时分化等问题进行讨论[1]。
听说你对我很感兴趣?© naturepl.com / Visuals Unlimited / WWF
迄今为止,人们已经了解到包括犀牛科(Rhinocerotidae)在内的犀超科(Rhinocerotoidea)这一进化枝,在5500至6000万年前就从欧亚大陆或北美地区的貘中分离了出来[2]。
这个大家族后来扩展到了至少100个物种,在非洲、北美洲、中美洲和欧亚大陆都有分布,某些犀牛物种甚至还在当时成为了地球上体型最大的陆地哺乳动物[3]。
但在更新世之前,大多数犀牛物种都灭绝了,只有9个物种存活到了晚更新世。如今,仅剩5种犀牛生活在非洲和亚洲 —— 黑犀牛(Diceros bicornis)、白犀牛(Ceratotherium simum)、苏门答腊犀牛(Dicerorhinus sumatrensis)、爪哇犀牛(Rhinoceros sondaicus)和印度犀牛(R. unicornis)。
现存五种犀牛的种群数量参考(手绘制图:小树)
不过,你知道我国曾经也有犀牛分布吗?正值“世界犀牛日”之际,就让我们先从中国犀牛开始讲起吧~
从古籍与考古遗存里
找寻中国的犀牛
我国古代文献中有很多关于犀牛的记载,但早期对犀牛的描述很简略,如《山海经》卷十中有记载:“犀牛,其状如牛而黑”,认为犀牛外观与牛近似,体色是黑色[4]。
直到晋朝,对犀牛的描述才渐为详细,如郭璞《尔雅注》卷中有记载:“犀似泵,今出交趾。形似水牛,猪头。三角,一在顶上,一在额上,一在鼻上,鼻上者即食角也,小而不椭,好食棘,亦有一角者。”
但这里出现了事实错误,后来古人也对此进行过解释。如在《物理小识》卷中记载:“郭璞犀三角,一在鼻者,为讹传。今按实有鼻角,所为胡帽角即鼻端骨也,甚小。”基于此,说明当时中国境内的犀牛有一角犀和两角犀之别[4]。
弘治十六年(1503),孝宗下诏太医院编纂修订的《御制本草品汇精要》中的犀牛 [5]
那么究竟哪几种犀牛曾经在中国生活过呢?刘欣期《交州记》有记载:“犀出九德县,其毛如泵,蹄有三甲,头如马,有二角,鼻上角长,额上角短。”这里描述的毛发多、额上角更短的特征,更接近苏门答腊犀牛。
在《尔雅翼》卷中亦有记载:“今檄外所送有山犀、有水犀。水犀之皮则有珠甲,山犀无之。”这里将水犀的外观形容为珠甲,这是印度犀牛的特征;而山犀应该是对应的爪哇犀牛。
由此推断,现今生息繁衍于亚洲的三种犀牛都曾经分布在我国。那它们都曾生活在哪里,又经历了什么样的变迁?
错金银云纹铜犀尊,1963年出土于陕西兴平 © 中国国家博物馆
根据国内相关考古发掘,迄今出土的犀牛遗存分布相当广泛,在今北京、河北、山西、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台湾、河南、湖北、湖南、广东、广西、重庆、贵州、陕西、甘肃多地都有发现。这也与文献记载情况互为印证。
在过去数千年的时间里,我国犀牛的分布与变迁非常明显。从商代到战国时期,太行山南麓等地有相当数量的野生犀牛存在;从战国到北宋,犀牛逐渐南迁至四川盆地、贵州高原北部、长江中下游的大部分地区,同时犀牛数量也经历着大幅下降;从南宋到十九世纪三十年代时候,岭南地区几乎已无犀牛踪迹[6]。
现生犀牛历史分布变迁图,深蓝色为遗存分布地点,黄色为历史分布地点
地图来源:文榕生著《南徼牛:古人认识的犀牛》化石,2009年第4期
多位学者的研究指出,云南很可能就是我国野生犀牛灭绝的最后地区。根据群众反映和实物佐证,云南思茅地区的热带雨林里在1933年还有一对犀牛活动,当地居民声称在1939年的西双版纳雨林里也目击到过犀牛[7]。但总体上讲,犀牛已于二十世纪中期在云南地区灭绝,从此退出我国的历史舞台。
读到这里,想必大家也一定很好奇,这三种亚洲犀牛现在去了哪里生活,它们过得还好吗?我们一起看下去吧~
握紧亚洲犀牛
的一线生机
生活在亚洲的三种犀牛,在全球范围内都十分引人瞩目 —— 这不仅因为它们承载了亚洲不同地区的多元文化,也因为它们面临着巨大生存危机。
由于栖息地丧失与破碎化、猖獗的盗猎、土地利用转化等,这些物种的数量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不断减少……而在过去数十年人们不懈的努力下,急剧下降的趋势得到了遏制,保育工作也取得了不同程度的进展。
苏门答腊犀牛的分布曾十分广泛,但由于该物种与另外两个亚洲犀牛物种存在部分同属关系,早期的描述未能明确区分,因此该物种的精确历史分布范围尚不确定。
目前,苏门答腊犀牛仅生存在缅甸、泰国、马来半岛、苏门答腊和婆罗洲的狭小区域内,共有三个亚种。其中北方亚种(Dicerorhinus sumatrensis lasiotis)已在印度、不丹和孟加拉国灭绝,在缅甸可能有一小部分残存的种群[8]。
婆罗洲亚种(D. s. harrissoni)过去曾广泛分布在婆罗洲,但目前认为该亚种已在沙巴州野外灭绝,最后一头已知的个体于2019年11月23日离世[9];在东加里曼丹还有少数个体存活。
马来西亚境内最后一只已知的苏门答腊犀牛
© Borneo Rhino Alliance (BORA)
第三个指名亚种(D. s. sumatrensis)如今也只生活在苏门答腊的三个保护区内,或许还有零星个体生活在保护区之外[10]。
虽然已经有了标准的物种监测方法,但也只能在少数地区得到有效实施。因此根据不完全统计,现存的苏门答腊犀牛数量已经不足80头。且IUCN受威胁物种红色名录自1996年首次评估以来,该物种就一直被列为极度濒危(CR)。
为拯救苏门答腊犀牛,人们从1984年就开始尝试人工繁殖技术,但整个计划比预想的要困难得多,2001年第一头苏门答腊犀牛在辛辛那提动物园的成功出生,才引起了人们对这个计划的重视[11]。
世界上第一头在人工繁育环境下出生的苏门答腊犀牛,名为安达拉斯
© Cincinnati Zoo
之后于2004年和2006年出生在辛辛那提动物园的犀牛,以及2012年和2016年出生在苏门答腊的犀牛都被转移到了保护区内。去年熊猫君为大家介绍的黛利拉(没错,就是那位喜爱唱歌的才女)就是其中之一,
随后印度尼西亚政府与WWF以及其他来自世界各地的犀牛专家所组成的“苏门答腊犀牛拯救联盟”,已成功将苏门答腊犀牛保护区扩大了一倍,增加了犀牛们的生存空间。
保护区内的苏门答腊犀牛 © Sumatran Rhino Rescue
同时该联盟还计划在印度尼西亚新建两个苏门答腊犀牛保护区:一个在加里曼丹,另一个在苏门答腊北部,并扩建外港巴斯国家公园的现有设施。
通过开展搜救行动,配合着最先进的兽医和畜牧业护理,将“与世隔绝”的苏门答腊犀牛转移到管理良好且繁殖设施齐全的地区,期望犀牛数量的增长可以达到最大化。
如果论活动范围最孤立的犀牛物种,那一定非爪哇犀牛莫属了,其主要种群只生活在爪哇岛最西端的马戎格库龙国家公园,或许在中南半岛还有零星的残存个体。
过去,这个物种曾有三个亚种广泛分布,但后来在印度东北部、孟加拉国和缅甸的印度亚种(Rhinoceros sondaicus inermis)已被宣布灭绝,另一个分布在越南、老挝、柬埔寨和泰国东部的越南亚种(R. s. annamiticus)的最后一头个体于2010年5月在越南境内遭盗猎而亡[12]。
2005年,红外相机拍摄到越南最后两头爪哇犀牛中的一头
© WWF-Vietnam
而原分布在泰国、马来西亚、爪哇岛和苏门答腊的指名亚种(R. s. sondaicus),就只剩如今被局限在马戎格库龙国家公园的73头爪哇犀牛。
在今年8月16日,印度尼西亚环境和林业部发布消息称,监测人员再度发现了两头爪哇犀牛宝宝,这使得爪哇犀牛的总数达到75头[13]。
红外相机拍摄到的爪哇犀牛
© Indonesia's Ministry of Evironment and Forestry
而且自马戎格库龙国家公园采取了严格的反盗猎工作后,过去20多年里都没有发生过一次盗猎。WWF与当地政府、合作伙伴们付出了非常多的时间来保护爪哇犀牛及其栖息地,得到的结果非常令人振奋。
但75这个数字,对爪哇犀牛种群的生存来说依旧非常严峻,同时它们还面临着其他威胁,比如栖息地有限的生态承载量、海啸等极端事件、疾病传播等,都可能会对这些仅存的犀牛们带来毁灭性的打击[14]。
因此寻找合适的新栖息地,帮助爪哇犀牛建立新的种群是至关重要的。
印度犀牛又被称为大独角犀牛,其主要特征就是它们那只8-25英寸长的角以及带有明显褶皱的灰棕色皮肤,看上起就好像穿了件铠甲。通常印度犀牛都是独居,主要食用草、灌木、树叶、树枝、果实和水生植物。
几个世纪前,印度犀牛曾广泛分布在南亚次大陆北部的主要河流流域(印度河、恒河和布拉马普特拉河流域)的冲积草原上,范围从巴基斯坦一直到印缅边境,中间还包括尼泊尔、孟加拉国和不丹的部分地区。
从十七世纪到二十世纪,人们出于狩猎娱乐和保护农作物目的而大规模猎杀印度犀牛,它们的种群数量因此急剧减少,曾一度低至200头左右。直到今天,印度犀牛也只在印度和尼泊尔的几个保护区内及周边生活[15]。
印度犀牛 © Richard Barrett / WWF-UK
但得益于印度和尼泊尔采取了严格的反盗猎措施、缓解了人与犀牛冲突、布设围栏、有针对性地控制部分地区的入侵植物、限制家畜放牧范围等保育工作,印度犀牛的数量从灭绝边缘逐步恢复到现在的3700头左右。这是亚洲区域成功的保育案例之一。
除了帮助完善保护区建设、加强反盗猎、恢复栖息地和种群监测等工作外,WWF也在努力转移印度犀牛来创造新的种群。比如自2008年以来,WWF与当地政府、合作伙伴一起成功转移了18头犀牛到印度和不丹边境的马纳斯国家公园。随着种群不断壮大,截至2017年时已增长到了29头犀牛。
重焕非洲犀牛
的勃勃生机
放眼世界,不仅达尔文受到了犀牛的启发,丢勒和达利等艺术家也都以犀牛为题材进行过创作。
这个极富灵性的物种时常带给人类灵感,人们喜欢犀牛、研究犀牛;但现在每每提到它们,“命运多舛”、“多灾多难”的阴影似乎总是挥之不去。
如果我们将目光转移到地球的另一端,会发现非洲犀牛也同样面临着严峻的生存考验。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只要有一线曙光,保护犀牛的努力就不会停止!
人们对黑犀牛亚种的分类已经争论了数十年,目前被广泛接受的是生活在不同区域的四个亚种,分别为西非亚种(Diceros bicornis longipes)、东非亚种(D. b. michaeli)、中南非亚种(D. b. minor)和生活在非洲西南部的指名亚种(D. b. bicornis),这也是目前IUCN非洲犀牛专家组所采用的分类。
在二十世纪,黑犀牛曾经是数量最多的犀牛物种。但由于盗猎活动、土地利用转化以及农业活动,黑犀牛的数量急剧下降 —— 到1960年时候,据估计,仅剩下了10万头。
1960年至1995年间,盗猎情况非但没有减弱,甚至更加猖狂、规模更大。这导致黑犀牛种群数量下降了98%,甚至一度低至不足2500头[16]。
肯尼亚拍摄到的黑犀牛 © @gregdutoit
很多国家境内已完全没有了它们的踪迹,其中西非亚种的最后个体仅存活到了2006年,IUCN在2011年正式宣布该亚种灭绝[17]。
如今,黑犀牛只分布于五个国家:南非、纳米比亚、肯尼亚、津巴布韦和坦桑尼亚(按种群数量排名)。
为拯救黑犀牛,《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CITES公约)自1977年以来就将其列入附录I,严禁所有相关的国际商业性贸易。包括中国在内的许多国家也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起实施了国内贸易禁令,以帮助减少非法贸易。
黑犀牛东非亚种 © Ola Jennersten / WWF-Sweden
另一方面,对黑犀牛野外种群进行切实有效的保护也同等重要。各分布国通过加强反盗猎工作力度、跨境协作、完善保护区建设、种群监测、协调当地居民所持有土地的利用规划、限制狩猎活动等方式,促使黑犀牛数量增长了一倍多。
IUCN去年发布的更新数据指出,2012年至2018年以来,非洲各地的黑犀牛数量在以每年2.5%的速度增长,目前为5630头左右。根据模型预测,未来五年黑犀牛数量还会持续缓慢增长[18]。
一头被麻醉的黑犀牛悬挂在一架直升机上
© WWF / Green Renaissance
由于栖息地本身的生态承载量有限,为最大限度地增加可供其繁殖的土地来帮助黑犀牛增长种群数量,WWF南非办公室从2003年起就在南非东开省采用了一种新技术:直升机倒挂,至今已完成了200多头黑犀牛的转移。
白犀牛是现存体型仅次于大象的陆生哺乳动物,包括北部白犀牛(Ceratotherium simum cottoni)和南部白犀牛(C. s. simum)两个亚种,如今它们面临着似乎相同或又截然不同的命运。
北部白犀牛的故事相信大家已经很熟悉了。2018年3月19日最后一头雄性北方白犀牛苏丹离世,如今仅剩下两头雌性,科学家们正在努力拯救这个亚种。如果你还未了解过的话,可点击下方图片阅读往期内容⬇︎
© Ami Vitale
据今年七月最新消息得知,科学家们再度成功培育了3个胚胎,累计胚胎总数已达12个。这次他们还是用了另一头北白犀的精子,以提高胚胎的遗传多样性[19]。
相较于北白犀的窘境,南部白犀牛现在的生存情况要好很多。它们的分布范围从科特迪瓦延伸到非洲东部和中部,再向南至南非东开普省和北开普省的草原。目前,南白犀在非洲的分布仅限于受保护的国家公园和私人持有禁猎区。
但其实南白犀这个亚种也经历过“黑暗时刻” —— 1904年时,南部白犀牛曾仅剩下乌姆弗洛兹禁猎区(Umfolozi Game Reserve)的最后10头,距离灭绝几乎只有一步之遥[20]。
南部白犀牛 © Martin Harvey / WWF
之后南白犀得到了许多政府部门和私营企业的高度重视,包括加大保育工作资金的投入、严格限制狩猎活动、增强反盗猎等保护措施,使得它们的数量在1929年恢复到了150头、1960年到700头、1970年到2000头左右。
随着数量增长,人们逐渐将其种群扩展到了其他非洲国家。如今,它们的数量已恢复到了18000头左右,近一半的南白犀都是由私营机构直接管理,其中大部分都在南非。
保护犀牛
从拒绝犀牛角制品做起
今年八月,一项由中国农业大学团队参与发表的新研究[21],通过对现存和已灭绝犀牛的基因组数据集进行分析,不仅确定了现存非洲和欧亚种群血统之间的早期分歧,还指出:虽然低遗传多样性是犀牛家族的一个长期特征,但这种情况在近代尤其恶化,可能反映了由于人为因素所导致的犀牛种群数量下降。
过去十年,已有近万头非洲犀牛被盗猎,相当于每天约三头犀牛遭非法猎杀。而得益于分布国和相关国家实施一系列保护措施的努力,犀牛盗猎数量在近六年的时间里持续下降。
2007年至2020年非洲犀牛盗猎情况参考图 © Save the Rhino International
但我们仍不能掉以轻心。比如在拥有全球犀牛总数80%以上的南非,反盗猎执法工作受到疫情所带来的挑战,使得今年上半年的犀牛盗猎情况明显高于去年同期。
熊猫君将继续致力于推动新技术打击盗猎活动,并支持政府和社区共同保护犀牛等濒危野生动物。我们还通过市场监测、研究与公众宣传等方式,与社交媒体平台、电商平台、运输行业等合作,提升其识别和应对非法信息和交易的能力,助力执法工作。
保护犀牛,
我们还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做到这些:
拒绝购买、出售、运输、邮寄、进出口犀牛角等濒危野生动物及其制品;
做一名负责任的旅行者,保护旅游目的地生态环境,选择环境友好的生活用品;
如发现违法交易野生动物的行为或者线索,可以向当地森林公安或者平台进行举报(例如,腾讯110小程序);
我也说两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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