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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军

中科院植物学博士

“玉米实验室”创始人

5月15日，OCT TALK 2022华･绿色论坛在深圳华夏艺术中心举行，以“自然共生 Enjoy Nature”为主题，邀请生态、环境科学等相关领域的专家学者，与公众一起探讨人、城市与自然的关系。

中科院植物学博士，“玉米实验室”创始人——史军是当天的演讲人之一，他“跨时空”带领我们用植物的视角分析一些人类发展的问题，以及审视植物对人类的影响。

智齿与厨艺是植物的馈赠

今天我想跟大家分享的是，用不同的视角来重新审视植物学、重新审视红树林，并且从中汲取对人类发展以及个人发展有益的精神营养。

萝卜、蔓菁、甜菜、球茎甘蓝，这些不同种类的植物为什么长得一样？这就是人类驯化的结果，我们需要植物的根、茎长得足够粗大，这样就可以储存足够的营养供人类使用，这是人类驯化作物的基本方向。但是，是人类在掌控这些植物的命运吗？这个问题的答案蕴藏在智齿和厨艺这两件事中，而这跟人类祖先的食物组成有关系。

今天人类的食物已经非常精细化了，而且日常膳食中也包含很多肉类。但我们的祖先当年是以吃素为主，所以他们会碰到两个问题：一是植物能量获取不容易，而且费牙，因为叶子要充分嚼碎以后，里面的营养才能被生物吸收；二是植物有毒素，想破解毒素需要消耗大量能量。

智齿就是一个解决方案，牙齿长期磨损掉光了以后，还保留智齿的个体还能继续去获取能量。但是智齿到今天就成了我们的累赘，因为人类发展了厨艺——只要用适当的石块，就可以把坚硬的种子磨碎，这样吃下去的东西容易消化和转换成能量；至于毒素，我们可以用火烤，将植物中潜藏的毒物分解，让人安全进食。

人类厨艺的作用实际上是解除了植物的武装，一下子扩展了人类食谱的范围，极大地获取了植物可以提供的能源，更重要的是改变了人类获取植物类食材的行为，很多原本有毒的食物进入到了我们的食谱当中，比如土豆、芋头、山药。

厨艺的发展也改变了人类的形态。因为人类不再需要使劲咀嚼植物类食物，人类的上、下颌就变得非常小，以至于牙齿排列不下，特别是智齿。

同时，由于上、下颌变小，人类拥有了更多的大脑空间，甚至有了更长的时间去干更多别的事情——制作更多的工具，发展更多的语言，发展更复杂的组织结构……这一系列事情的加持下，最终进化为我们现代智人的祖先。而这些事情最初原本的动力还是植物。植物促使我们学会了厨艺，学会了用火，促使我们的形态发生了改变。

蕴藏在红树林中的智慧与能量

在大概20、30年前，绝大多数朋友对红树林的认知是：能砍点柴，因为红树木质比较坚实，好烧火；其二是红树林里面有很多容易获得的小鱼、小虾、贝类；还有很多地方把红树林当作养殖场，放养鸭子去吃红树林里的小鱼和小虾，这样的鸭子可以产下品质非常高的鸭蛋。但是红树林能带给我们的财富仅仅是这些吗？

很多地方的红树林因为烧柴没有了，或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原本属于红树林的土地变成了城市里的道路、高楼大厦，随之而来的是大自然给我们的警示——赤潮，海水里的肥料太多，直接刺激了一些特殊藻类的生长。而在红树林非常完整的时候，压根就不用担心赤潮的发生，因为红树林可以过滤海水里的污染物，是海岸的一道“绿色屏障”。

红树林被称为“地球之肾”，因为很多废水流经红树林的时候，红树林会把废水中多余的营养转化、利用起来，不让它进入海洋，造成富营养化。

而这个过程又极大地稳固了滩涂基本的生态环境，不仅让滩涂的地质构造更为稳固，更重要的是让这个区域成为了生物的乐园，很多的小鱼、小虾、贝类都在这里找到了栖身的场所，从而吸引了很多鸟类来这里生殖繁衍，这样整个红树林的生态系统就建立了起来。

红树林变得非常繁盛以后，可以极大地抵抗来自海洋的风浪。我们可以看到，在巨大海啸发生的时候，红树林完整的区域所受到的破坏非常小。红树林给我们带来的这一切好处，都是建立在红树林生物多样性完整的基础之上的。

红树林就是生物多样性的组成部分，这个组成部分保存得越完整，对于人类社会发展来说，就意味着一块更稳固的基石。很多学问的价值并不在于在当下，而是在未来，它为我们人类保存了一丝可能，或者说留下了一扇门，门后是无限的可能，这就是科学，这就是红树林能够带给我们宝贵的财富。

本文为演讲实录整理

文中用图，如无特别说明，均由演讲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