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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帮助广大公众了解更多的草原知识，大自然保护协会（TNC）中国项目计划推出“我们的草原”系列科普文章，分为概念介绍、草原类型、草原利用等主要内容。欢迎对这一领域感兴趣的各位关注并提出宝贵意见。

本篇文章作者李青丰，内蒙古农业大学教授，中国TNC内蒙古项目高级顾问，长期致力于草地环境、生物多样性以及草地畜牧业方面的研究。主持完成多项科研项目，发表文章百余篇，获国家教学成果二等奖和自治区级科技奖多项。

辽阔的乌拉盖草原 | 摄影：胡杨/TNC

开宗明义第一篇：什么是草原？什么是草地？笔者作为一名大学“草学”教师，一时说不清“草原”和“草地”，实在是自感难堪。虽万般努力，网上线下，查阅资料，遍寻名典，却始终未能看到纲提领挈的释义。突有一天，似有所顿悟：草原和草地，原来是一回事啊。无非就是地球表面上这样一块地方：生态学家看是长着草的原野，称之为“草原”，土地利用者视其为以草本植物为主的土地资源，称之为“草地”。

呼伦贝尔草原 | 摄影：林阔成 /TNC

为便于理解，用大家都熟悉的“房子”作比较。一座房子，对老百姓来说，是一个家，称之为“住宅”；对城管部门来说，是“建筑物”；对银行和信贷行业来说，是“不动产”；对开发商来说，则是“楼盘”。

在我看来，“草原”与“草地”本是一个东西，不存在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也不是发生于不同气候带（条件下）的不同产物。草原（或草地）有不同的类型（如草甸草原、典型草原、荒漠草原等），也可有不同的质量，但只要是以“草”为主的地被（块），就属草原（草地）的范畴。

Grassland 和 rangeland

类似于中文的草原、草地和草场，grassland和rangeland这两个英文词是一回事儿吗？有何区别？

笔者认为，与中文的草原和草地类似，grassland和rangeland 也是同义词，只不过是站在不同的角度去说而已。

Grassland 是从地上植被（构成）的角度去描述一块以grasses或者grasslike plants为主的草本植物占主导地位的土地。

Rangeland由range（范围、视野）和 land两个词拼装而成，是从地理景观角度去描述一块相对来讲比较平坦、没有高大树木阻碍视线的广袤土地。

草场 和 pasture

草场的英文同义语pasture，是一“生产性”用语，意指用于草食家畜生产的草地。其涵盖各类草地，并不单指经人工种植的草地或改良草地。不管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用于饲养家畜的地块均可称之为草场 （pasture）。如以不同的方式利用草地，则有“打草场”和“放牧草场”之说。当草地用于放牧时，可以划分为“夏（草）场 summer pasture”、“冬（草）场 winter pasture”，或“四季草场 whole-season pasture”。与此相对应，利用“草场pasture”，以放牧为主进行家畜生产的产业称之为“草地畜牧业 pastoralism”。国内近期新创之术语“草牧业”与此类似，但似乎含义更加广泛。

“人工草地”这个术语非常难翻译，因为它在不同国家有不同的含义。将一块地上的原生植被彻底清除，种上草本植物（并用于放牧养畜），这大概是标准的人工草地。但这在有些国家被认为是与“种庄稼”无二的操作，故这样的草地属“cropland”，而非artificial grassland/rangeland。在草地原生植被的基础上补种一些草本植物，这算不算是将天然草地改造成了人工草地呢？需要多大的人工种植草比例才算“人工草地”？如何测评？有标准吗？而如果单纯用一种草本植物（如苜蓿、猫尾草等）去种，形成的植被，我们也许称之为“苜蓿（猫尾草）人工草地”，而真正英语国家的人更可能称之为“苜蓿（猫尾草）crop”。

人工苜蓿草地 | 摄影：林阔成/TNC

放牧的草地 | 摄影：林阔成/TNC

Forage, herbage 和 fodder

还有几个有关饲草的英文单词，初学者经常搞不太清楚。比如forage、herbage和fodder，这3个词有何不同？

笔者认为，forage是从可否用于草食家畜生产（饲喂）的角度去描述植物（或植物的地上部分）的。Herbage则是从质地的角度去描述植物（或植物的地上部分）是柔软、草质的。与之相对应的是木质的（woody）植物。Fodder则有更广泛的含义，包含了用于饲喂家畜的草和料（甚至人吃的粮食）。与之最有一比的大概是我们的古语“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中这个“粮草”二字所含之意味。

这几个词在一些情况下是可以混用的，但有时又不能乱用。通常，用于家畜饲养的植物多数是草本的，故此时的herbage就是forage。Forage和fodder的人文属性强一些，而herbage的自然属性更重一点。如我们进行人工种植，种的是forage/fodder （crop），而不是herbage。可以说forage/fodder（crop） production，但不宜说herbage production。

如同“草原”和“草地”的关系一样，forage和herbage也不存在着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用草原/草地调查的例子来说明：调查中可以把样方中的植物分为草本herbage植物和木本woody植物，这往往是用于生态评价；但如果是用于评价草原/草地的畜牧业生产潜力时，可以将植物分为饲草forage和其他类。在此时的forage中，包含着木本woody植物的嫩枝条，但不包含有毒的（不能被家畜利用）herbage植物。Forage本身是一个名词，单独讲的话就是饲草的意思。但其也经常用作形容词，如forage legume，forage grasses，forage maize等。这样用时，强调的是“饲用”这个用途。中文将crop翻译为作物，但千万不要将其仅限于小麦、玉米、水稻等几种供人类直接食用的植物；凡是需要进行人工投入或人为干预进行生产的植物，均可称之为“crop”。

锡林郭勒草原放牧 | 摄影：林阔成/TNC

总而言之，“草原”和“草地”这两个词在许多情况下是可以“混用”或互换使用的。比如说，“草原退化”和“草地退化”就是一回事儿。但“草原”之称谓多偏重于其地理、景观、生态等自然科学特征，而“草地”之叫法则多涉及其资源、土地及管理等社会科学之属性，有时不宜混用。当旅游时，可以“陪你一起看草原”，而不是去“看草地”。又如我们常使用“草地资源（学）”，而不用“草原资源（学）”这样的术语。当使用草原（地）作为生产资料时，应使用“草地（或草场）承包权”，而不宜使用“草原承包权”。但在更高一级的层面，如果我们更看重草原（地）的多重功能（特别是环境功能）时，我们制定的是“草原法”，而不是“草地法”。至于“草场”之提法，核心是体现对“草地”的使用和管理，大多数情况下是“草地”的同义词。但其更偏重于“草地”作为资产的物权属性。比如说，那块草地属于“集体草场”，或是“某某人的草场”等。

以上为笔者个人浅见，还望各位业界同仁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