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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子泥潮间带湿地（世界自然遗产地） 陈国远 摄

利用中央湿地补偿资金季节性租用滨海农地为迁徙候鸟提供栖息地

从最南端的启东市圆陀角，到最北端的连云港市赣榆区的绣针河口，江苏海岸线长达954公里。在这漫长的海岸线上，分布着浩瀚无际的滩涂，近海与海岸湿地总面积约99.2万公顷，占全国滨海湿地面积的18%，位居全国第一，是亚洲最大规模同类湿地；这里是全球8条鸟类迁徙通道之一“东亚—澳大利西亚迁飞路线”的重要补给站，湿地保护受到全球瞩目。江苏沿海湿地保护现状如何？近日，我们沿着海岸线一一踏勘后发现，江苏在有序开发利用海岸线的同时，沿海湿地保护被摆上重要位置，千里海岸线上，鸟类有了充足的栖息地，生物多样性在这里充分呈现。

修复生态，为鸟类提供舒适的栖息地

连云港市赣榆区城区南部，一座面积达2810亩的白鹭公园正在修建中，与公园一路之隔的，就是黄海滩涂。赣榆区自然资源局副局长陈军说，这里原来是青口盐场，盐场停业后，成为倾倒各类垃圾的地方，水系不连贯，杂草丛生，一到秋冬季水草枯黄后容易发生火灾。区委区政府决定，投入1.5亿元修复这里的生态，打造成一座为鸟类提供栖息场所的湿地公园，目前，生态修复工程正在紧张进行中，到今年底完成。“建成后的湿地公园将与和安湖湿地公园打通。”陈军说，据以往观察，这里有多种鸟类栖息或过境，包括白鹭、苍鹭、黑嘴鸥、红嘴鸥等，公园建成后，将种植130多种植物，并打通水系，为鸟类提供安闲宁静的栖息家园。赣榆区的海岸线长达60多公里，其中海头镇东侧的海滩拥有省内难得一见的优质沙滩，沙滩更东侧，是一望无际的滩涂，这片滩涂保护完好，因生长一种独特的贝类，常年有2400只左右的栗鹬在这里觅食、栖息。“这里的贝类养殖户对鸟类的保护意识很强，宁可贝类被吃，也从不伤害鸟类。”陈军说。如果不到连云港市的临洪省级湿地公园实地看看，很难体会这片河口湿地的壮观程度：6万亩的湿地公园，一望无际，芦苇和池塘遍地，鸟类在空中飞翔鸣叫。连云港市自然资源局副局长朱海波介绍，湿地公园处于海陆之间，上游是发源于山东省的几条河流，在连云港汇入大海，形成这一湿地，目前这一湿地已是省级重要湿地，是重要的候鸟中转地、栖息地，候鸟迁徙季节，这里观察到180多种鸟类，包括遗鸥、白琵鹭等，还观察到有鸟中熊猫之称的震旦鸦雀在这里栖息。“看，这里是湿地监管站，监管站日常由自然资源部门与公安部门联动执法，大批志愿者也参与了。”朱海波说。湿地东侧有一座三洋港闸，闸以东就是河口湿地。为了让鸟类有良好的栖息地，这里原来的3000亩鱼塘被收回，恢复了地形，种植了盐蒿、芦苇和柽柳等植物，阻止了影响鸟类栖息的互花米草蔓延。“东侧的河口湿地核心区是不对外开放的，目的是为鸟类营造一个安静、安全的栖息场所。”朱海波说，光是征收鱼塘，政府就花了2000多万元，加上湿地修复等，投入就更大了。“这片湿地目前在国际上关注度也很高，就是因为已成为候鸟的中转家园。”再往南，是灌云县的沿海滩涂。该县有28公里海岸线，已开发利用的约4公里左右，大多数没开发的滩涂保持了原状：燕尾港北面，是埒子口湿地，3090公顷被保护起来的滩涂是原生态状态；南部的灌河入海口则有4673公顷湿地，是省级重点湿地。值得一提的是灌云县潮河湾省级湿地公园，这家公园位于灌云县城到燕尾港的中间点，占地265公顷。原来这里是水产养殖场，周边又有各类牲畜养殖场，现在已修复成生态优美的湿地公园：水面辽阔、水质清澈，水生植物和岸边、陆上植物层次井然，为了供鸟类栖息，公园管理水中堆出几座小岛，岛上杂树和芦苇交错。“生态修复改善了环境，让灌云多了一处旅游景点，而且也让更多的人明白，保护鸟类、给鸟类营造一个栖息的家园，是多么重要的事。”灌云县自然资源局有关负责人说。

最大的滩涂，最好的保护

位于江苏海岸线中部的盐城，拥有中国沿海地区面积最大的滩涂、湿地，海岸线绵延582公里，占全省海岸线长度的61%，其中沿海滩涂长达444公里，为全省滩涂面积最大的地区。这里的滩涂和湿地，如今得到了良好的保护。从灌云县沿海南行不久，就到达响水县陈家港，海堤外侧，是一望无际的滩涂，海潮上涨时，这里成了茫茫的海面，海潮退下时，淤积型海滩露出海面，并留下遍地的贝类和软体生物，各种鸟类在上空盘旋，时而俯冲下来，叼走食物。响水县自然资源局有关负责人说，这片海滩上长年栖息着青脚鹬，由于食物丰富、而且没有人为干扰，青脚鹬的种群明显增加。滨海县有较长的海岸线，海堤外，是时露时隐的滩涂。滨海港已成为规模较大的出海港口，但港口南北的大部分滩涂仍维持着原貌。该县在故黄河入海口建了一个名为玲珑湖公园的湿地公园，占地1200亩。由于这里已接近盐城湿地珍禽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丹顶鹤等候鸟迁徙所经之地，滨海县特别重视修复滩涂附近的生态，在滨海港往南12.9公里的海堤内侧，进行大规模的生态修复，种植了柽柳等耐盐碱树种，沿海防护林带平均宽度达300米，为涨潮期的候鸟提供了落脚栖息之所。位于东台市的条子泥滩涂，是世界自然遗产“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第一期）”的重要组成部分，条子泥中段的海堤外侧，有着浩瀚无际的滩涂和潮间地，海堤内侧，有一片占地720亩的湿地，这片如今芦苇丛生、河汊纵横的土地，被国际民间组织称为“720”，以前是水产养殖水面，东台市财政出资向滩涂使用单位租借了这片地，如今是高潮位时、滩涂全部被海水淹没后候鸟的落脚地。通过架设在堤坝上的望远镜观察“720”湿地，但见密密麻麻地栖息着各种鸟类。条子泥保护区工作人员说，去年9月18日，北京林业大学和红树林基金会组织的民间观鸟人士在“720”观察到1150只小青脚鹬，这种珍稀鸟类曾被国际组织认定全球不超过1000只，极为珍稀的勺嘴鹬也被观察到42只。“去年秋季候鸟迁徙时，这里单日观察到的候鸟多达6万只！”工作人员说，“720”片区严格控制水位，水面和草甸错落有致，高峰时可观察到400多种鸟类。条子泥北端，正在进行鸟类高潮栖息地修复工程，这一工程占地多达1万多亩，完成后，迁徙候鸟就有了更为广阔的栖息场所。东台市沿海经济区副主任王卫国说，2019年7月，中国黄（渤）海候鸟栖息地（第一期）申遗成功后，东台市加大了管护力量，有24小时巡查队伍，协调省沿海集团，对黑嘴鸥繁殖地进行封闭式管理；条子泥的旅游开发实行分级管理，鸟类活动核心区是禁止游客进入的，目的就是为鸟类营造一个宁静的、不受干扰的栖息场所。东台市自然资源局副局长王兴华介绍，以前勺嘴鹬的栖息场所主要在东台以南的如东县一带，近年来东台市关停了大批滩涂附近的养殖场和小微企业，沿海3万渔民陆续上岸，“人走鸟来，现在，条子泥已成为候鸟的天堂。”位于盐城的丹顶鹤保护区蜚声海内外。1983年，省政府就批准建立了射阳丹顶鹤保护区，1992年10月，经国务院批准，晋升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更名为“江苏盐城湿地珍禽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尽管土地储备资源十分紧缺，但30多万亩的保护区核心区，一寸土地也没有被挪作它用过，是包括丹顶鹤、白鹤、勺嘴鹬等珍稀鸟类迁徙、居留的重要湿地。在保护区极目远眺，是望不到边的芦苇地，在保护区的核心区域，各种鸟类在芦苇间啁啾、出没。麋鹿在中国有“祥兽”之称，然而，这种中国独有的动物，却在清末因战乱等原因在中国绝迹，只有少量麋鹿被运到国外。1986年8月13日上午，39头麋鹿从英国伦敦空运到中国，转运到大丰麋鹿保护区放养。30多年过去，保护区已拥有世界最大的野生麋鹿种群，总头数达6119头。登上了望台，通过望远镜，可以看到大批麋鹿在海滩上蹓跶。“保护区面积很大，为麋鹿种群的扩大提供了优越的自然条件。”管理人员说，保护区已经形成了林、草、水、鹿、鸟共生的生态模式和完整的麋鹿生态系统，生物多样性十分丰富，内有12种兽类、27种两栖爬行动物、315种鸟类、599种昆虫和499种植物等。其中丹顶鹤、黑嘴鸥、天鹅、白尾海雕、牙獐等30多种国家一、二级保护动物的数量在逐年增加。据了解，保护区的自然生态环境在不断得到提升，湿地生态功能得到了充分显现。2002年，大丰麋鹿保护区和盐城湿地珍禽保护区同时列入了国际重要湿地名录。

江海交汇，在全面保护基础上促进合理利用

往南，是如东县的滩涂。站在海堤上，远处是茫茫滩涂，海天一色。如东县自然资源局有关负责人说，全县共有81.6公里海岸线，拥有0米以上滩涂面积120万亩，辐射沙洲100多万亩，2米以上滩涂面积也有约60万亩。海堤建成后，堤外的滩涂就被列入保护区域，不开发、不围垦。如东县小洋口滩涂，是著名的候鸟迁徙栖息地，每到候鸟迁徙时，国内外爱鸟人士都会来到这里拍鸟观鸟，其中，濒危的勺嘴鹬是人们关注的热点鸟类。正值涨潮时分，海浪一浪高过一浪，刚刚还露出水面的滩涂很快被潮水淹没，各种鸟类纷纷飞往堤内。原来，在小洋口海堤内，有一片占地666亩的鸟类高潮位栖息地，黄海涨潮、滩涂被淹没时，鸟类就到这里来歇脚、觅食。就在这片湿地上，一群黑天鹅悠闲地游弋在水面上，远处的白鹭像一个个小白点点缀在草丛中。据介绍，这片鸟类栖息地由如东县财政出资向水产养殖户租赁并修复生态。“退渔还湿后，这里成为鸟类乐园，很多迁徙的鸟类定居在这里不走了，比如这群黑天鹅。”如东县自然资源局有关负责人说，一到候鸟迁徙季节，这片栖息地上才壮观呢，密密麻麻全是各种鸟类。南通市通州湾经济开发区拥有66.4公里海岸线，滩涂总面积38.29万亩。由于港口建设需要，目前已开发利用了6.51万亩滩涂，未开发的滩涂面积有9.06万亩，开放式的养殖型滩涂面积22.72万亩。“如何开发利用和保护，看上去是一对矛盾，关键是把握好度，做到有序开发、有序保护，在保护好的前提下开发，留足鸟类和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间。”开发区有关负责人说，已经开发的滩涂，要做到“占一补一”，并在开发区域做好生态保护工作。因此，通州湾海堤内的绿化带做得特别宽，为鸟类在涨潮期提供足够的栖息空间。南通海门港附近，有一座占地1545公顷的蛎岈山国家级海洋公园，是为保护滩涂资源和海中的牡蛎礁而设立的。涨潮时，这片滩涂全部淹没在海水下，退潮时，这里则是一望无际的滩涂，遍地都是毛蛏、蟛蜞、跳跳鱼等海洋生物，保护区办公室工作人员刘学萍说，海洋公园的设立，既保护了牡蛎礁，滩涂上丰富的生物又让鸟类有了充足的食物，因此，这里实际上已经成为候鸟的家园。启东市吕四镇正在兴建新的出海口，占用了17.15公顷滩涂，为了让滩涂湿地资源不减少，启东市本着“占一补一”的原则，修复陆地河流池沼，补足湿地面积。吕四镇海堤内的挡浪墙遗址文化公园，就是一处修复后的湿地公园，占地735亩，水面、草甸、林木层次井然，如今已成鸟类乐园。吕四镇鲜鱼小镇海塘外侧的滩涂，尽管一直在淤涨，但已列入保护名录，只保护、不开发，为鸟类提供充足的栖息、生存场所。省林业局局长沈建辉说，这几年来，江苏特别重视包括沿海滩涂在内的湿地保护地建设，初步建立了以湿地自然保护区、湿地公园、湿地保护小区等为主的全省湿地保护体系。这些湿地保护地抢救性保护了省内生物多样性最丰富、自然景观最优美、生态质量最优良、生态服务功能最强大的重要自然生态资源，也是全省湿地资源精华所在。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态保护理念已成为社会资源利用、开发共识的前提下，如何保护好湿地资源，在保护中利用，在利用中保护，是一个全新的课题。实现可持续发展，良好的生态环境是首要因素，只有与生态环境相互协调平衡，经济发展才有长足之地。因此，在沿海经济开发中，湿地保护工作仍十分重要。

撰稿：朱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