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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谈及春天开的花，总是很容易想起迎春花。一来名字里带了个春字，二来确实是冬末春初的代表性植物，确实担当得起这个名字。把一种植物作为春天到来的标志，或许是人类对它最大的敬意。

北海公园的迎春花。图片：余天一

严酷环境中的一抹明黄

迎春花在城市中的栽培历史悠久，早在唐宋时期就已是著名的观赏花卉了。白居易写“幸与松筠[yún]相近栽，不随桃李一时开”，就表达了对早早绽放的迎春花的喜爱。

这种植物也很早被引入了欧洲。著名植物学家罗伯特·福琼（Robert Fortune）不仅从中国偷走了茶叶，也于1844年把迎春花带回了英国。现在，迎春花是英国最常见的观赏花卉之一，在伦敦也常常能看到路边垂下的绿丝绦上坠着几朵黄色小花。

伦敦的迎春花，也许就是当年罗伯特·福琼带回来的迎春花的后代。图片：余天一

迎春花是中国东部城市最常见的园林植物之一，从华北到华东，甚至华南的城市都可以见到，但在中国东部远离城市的山林中却难觅其踪。它的原产地其实是中国的西北和西南，比如甘肃、陕西、四川、云南西北部和西藏东南部，这些气候较为严酷干燥的地区。

先于春来到

迎春花所在的素馨属，在中国大多原产于西南和东南。也许你对素馨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说到其实的另一类代表茉莉，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素馨属物种大部分都喜欢湿润的亚热带到热带气候，虽然有少部分种类生活在干旱环境中，但大多都不能在长期低于零度的环境中生长。迎春花是素馨属里最皮实的一种，由于它的故乡也是冬季苦寒之地，所以它能忍耐华北冬季的干燥和严寒，从而成为北方最早的春花之一，唤醒冬末春初北方枯槁荒芜的大地。

也许是因为原产地的冬季干燥而寒冷，虽然迎春花能在冬季潮湿温和的气候下正常生长，但开花时总也爆发不出在中国北方展现出的那种灿烂，花期拖得很长，总是零零散散的几朵。

上海的迎春花，花量没有那么大。图片：余天一

在北方，你可以看到成千上万朵金黄色的迎春花一同开放，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枝头。那纤长的枝条仿佛金色的瀑布，在斜射的阳光中闪闪发光，给粗犷的北方带来蕴藏无限生机的春天。

迎春花的花期似乎总比北方的春早那么一两步到来。看到它开花，我们就知道不久后，那突然变暖的春风就会裹着飞沙吹开冻结的黄土，让死寂的大地瞬间变成花的海洋。

北京林业大学的迎春花。图片：余天一

野迎春才不是野生的迎春

在华东及其以南地区，你也许还会见到一种特别大的“迎春”，茎、叶和花都比迎春大一圈，但是花没有迎春那么密集。这就是野迎春（J. mesnyi）了。野迎春这个中文名很有迷惑性，其实它不是野生的迎春花，而是另外一个物种。我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云南黄素馨。

云南黄素馨并不是单纯地比迎春花大一些，仔细看还是能发现一些不同之处。云南黄素馨一般是常绿到半常绿的，在不太冷的地方叶片经冬不落，比较冷的地方叶片会部分掉落，但依然会保留一部分；而迎春花则是落叶植物，冬季叶片几乎全部落尽。另外，常见的云南黄素馨的花大多是重瓣到半重瓣的，花被有两轮，加起来一共10～12个裂片，但同一个植株上裂片数不稳定，也有的花只有一轮花被，或者一轮花被加上一两个发育不完全的被片。

野迎春（云南黄素馨），花比迎春花大，且为重瓣或半重瓣。图片：余天一

和迎春花相似的还有探春花（J. floridum），不过这两种植物的名字似乎起反了——探春花的花期更晚，大概是春日将尽、气温已暖时开放。凭花期可以很容易地把这两种植物区别开，当然它们还有其它很明显的区别：探春花的花序长在当年小枝的最上部，先长叶后开花，花序上有很多朵花；而迎春花的花是单花对生的，长在去年老枝上，花开得差不多了才长叶。

都是假（贾）的。图片：1987版《红楼梦》

先长叶后开花的探春花。图片：toptropicals.com

连翘、迎春，傻傻分不清楚

和迎春花最容易混淆的当属连翘属（Forsythia）植物，这是每年都要拿出来一说的。虽然连翘属内的植物难以区分，但连翘和迎春花的区别还是比较明显的：连翘的花被都是4裂的（“四个瓣”），而迎春花及其所在的素馨属只是偶尔有花被4裂的特殊花，大多数花都是5～6裂的。

左：连翘（F. suspensa）；右：迎春。图片：KENPEI & Jean-Jacques MILAN / wikimedia

连翘和迎春花都属于木犀科，木犀科的很多植物有二型花柱现象。连翘就是典型的二型花柱植物，只有长花柱型的花和短花柱型的花互相授粉才能结果。

长花柱型：花药低柱头高，倾向于行使雌性功能（如下图左侧）。
短花柱型：花药高柱头低，倾向于行使雄性功能（如下图右侧）。

报春花科报春花属也有典型的二型花柱现象，图为欧报春（Primula vulgaris）。图片：lenhardlab / wordpress

迎春花在栽培时结实率很低，常常在一大片迎春花里只能发现一两个果实。这也许是因为迎春花也有二型花柱现象，也许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传粉者——迎春花的长花管决定了只有长喙的昆虫才能顺利够到花蜜并传粉。不过我经常观察到蜜蜂有盗蜜行为，有些蜜蜂会咬开花筒基部直接吃掉花蜜，或者等花筒掉落去占便宜。

连翘在栽培时的结实率很高，但迎春栽培时却很难结实。这具体是什么原因目前不得而知，就等待大家去探索和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