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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珊瑚，它的外表其貌不扬，最美之处却在骨骼——那是如大海般沉静、深邃的碧蓝色骨骼。它就是苍珊瑚（Heliopora coerulea），也叫蓝珊瑚（blue coral）。如其名所述，苍珊瑚有着苍穹之色与苍劲之感，哪怕在珊瑚中也是特别的，是名副其实的海中“蓝宝石”。

苍珊瑚，外表朴素，内里静美。图片：Georgette Douwma / NPL

海中的低调蓝宝石

从外表而言，苍珊瑚并不出彩。跟众多造礁珊瑚一样，它与茶褐色的虫黄藻共生。外层珊瑚组织中的虫黄藻进行光合作用，苍珊瑚从中获取生长能源；同时，藻类暗沉的颜色也让这种美丽的珊瑚“大隐隐于礁”。

收起颜值的苍珊瑚。图片：Frédéric Ducarme / wikimedia

不同于一般造礁珊瑚莹白色的石灰质骨骼，苍珊瑚的骨骼因群落生长状态等因素的不同，可能呈现从晨曦未现前天空之浅蓝到远洋之蔚蓝的变化，仿佛原石，外在平凡而内含精彩。苍珊瑚骨骼的颜色是来源于食物富集，还是体内的特殊色素蛋白，至今未有定论。

断面的颜色深浅不一。图片：Maddog / messersmith.name

雌雄异体的神奇动物

比起鹿角珊瑚、石芝珊瑚，红珊瑚与苍珊瑚在分类学上更相近——它们同为八放珊瑚亚纲，每一只苍珊瑚水螅体都有八只触手，捕捉着水中的浮游生物。

苍珊瑚的触手。图片：千野youko

还记得这张伸展触手的日本红珊瑚吗？图片：goo.ne.jp

苍珊瑚雌雄异体，因此有发育精巢的雄性群体，也有包含卵母细胞的雌性群体。但比起那些大规模一齐往海中释放精卵的珊瑚来说，苍珊瑚选择了另一种提高后代生存率的方法——幼生孵育（brooding），成功授精的卵细胞将在雌性苍珊瑚的体内逐渐发育成较为成熟的珊瑚幼虫（planula），之后才会被释放进海中。

白色的是苍珊瑚的卵。图片：千野youko

而相比于那些被释放的珊瑚精卵来说，苍珊瑚幼虫随水流分散的距离更短，多数幼虫落脚于父母群体不远处，在本就适合苍珊瑚的环境下能尽快定居生长。可能也正是因为这种有性繁殖方式，苍珊瑚能形成一大片苍珊瑚群落（Heliopora zone）。

大片苍珊瑚群体。图片：千野youko

接下来，我将带大家走进两处珊瑚礁，看看其中的苍珊瑚群落所形成的奇特景观。

海中的独“木”成林

冲绳本岛名护市东海岸的大浦湾，是一片海底结构多样的海域。这里有着发达的海草场、红树林以及珊瑚礁，也孕育着多样的海洋生物。

大浦湾有着发达的海草场，甚至有儒艮生活在此。图片：北限のジュゴン調査チーム・ザン

而在大浦湾内，有一片主要由苍珊瑚形成的长50米、宽30米、高12米的巨大珊瑚群落。这里的苍珊瑚都是笔挺向上的棒状形态，从海底仰望，整片群落犹如耸高的大山，有着独特的庄严肃穆之感。

图片：kushibuchi-mari-com

最为特别之处在于，这一整片苍珊瑚共享着同一套遗传编码。即是说，目之所及的所有苍珊瑚，皆是一只苍珊瑚幼虫不断生长并且自我复制而生。或许也存在着海浪折断了珊瑚枝，以断片再生形式不断增殖。形成这大片群落需要数百年光阴。

棒状的苍珊瑚，摄于西表岛。图片：千野youko

凶猛的天敌难以穿越这百年形成的栅栏般坚硬的珊瑚枝，因此，苍珊瑚枝之间是珊瑚鱼、乌贼、蟹类、海鳗等珊瑚礁常见动物们的最佳安身之所。巨大的海参钻不进缝隙之间，也可在苍珊瑚枝头走过，轻松扫食海藻或是其他生物留下的食物残渣，仿佛体态轻盈的猫咪在篱笆上优雅而行。

乌贼在苍珊瑚礁中觅食。图片：千野youko

这片独特的苍珊瑚是在2007年9月被一位潜水员所发现，而在那之前，苍珊瑚在此树立了多少岁月，无人知晓。

世界级的苍珊瑚群落

离开冲绳本岛乘飞机约一小时的行程，可以到达日本数一数二的旅游潜水胜地——石垣岛。得益于黑潮，不仅仅石垣岛周边有发育良好的珊瑚礁，在石垣岛与相邻的西表岛之间，还有日本最大规模的珊瑚礁海域 “石西礁湖”。除“石西礁湖”之外，附近还有四块海域被指定为“日本西表石垣国立公园地区”，受到严格保护。其中，便有白保。

石垣岛白保珊瑚礁礁池内的苍珊瑚群体。图片：铃木伦太郎

从白保海岸轻装浮潜而行，游出不远就能进入礁池内苍珊瑚形成的广阔珊瑚群落。这片北半球最大苍珊瑚群落与大浦湾的苍珊瑚不同，群体更多呈现板型。扁平的珊瑚群体结构，让苍珊瑚缝隙犹如迷宫般蜿蜒。

板状的苍珊瑚，摄于西表岛。图片：千野youko

通过遗传分子分析，研究者发现：大浦湾的棒状群体与白保的板状群体之间有着一定程度的遗传差异。近来，研究者还注意到，白保也存在棒状的苍珊瑚，但它们更多生长在海流较急的珊瑚礁外侧，与平静礁池内的板状苍珊瑚存在一定的距离。那么，两地苍珊瑚形态如此不同，是否是地理隔离的结果？有没有其他形状的苍珊瑚？是否存在板状与棒状的中间形苍珊瑚？白保海域的苍珊瑚给珊瑚研究者留下了无数的问题。

从白垩纪而来的海底方舟

如今，大浦湾面临着美军基地扩建而被填埋、污染的威胁，白保周边的经济开发也在影响着珊瑚礁。

好在冲绳当地居民仍然没有放弃对珊瑚礁的保护，对违法填埋进行着抵制抗议。虽仍显势单力薄，但为了保护珊瑚礁多样的生命，把这些美丽的珊瑚礁景观留给子孙后代，越来越多的人正在努力。

小型苍珊瑚群体。图片：千野youko

通过实验室研究，研究者已经得知，苍珊瑚的生长速度缓慢。最初的苍珊瑚在白垩纪中后期就已出现在海洋之中。跨越了数千万年，作为珊瑚家族中的活化石种和一种特殊的造礁珊瑚，苍珊瑚今日依然发挥着“珊瑚礁系统基盘”的生态作用，为珊瑚礁生物提供了食物、避难所、产卵场，减缓海浪对海岸的侵蚀，守护及养育着无数生命。

生机勃勃的冲绳珊瑚礁，希望蔚蓝的珊瑚海长存。图片：Ippei & Janine Naoi / flick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