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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来，我都对木曼陀罗这种花熟视无睹。原因有几个：首先，认识很久了，不再有新鲜感。其次，它花大色艳，结构却很简单，不是最合我脾胃的那类草木。最后，也不稀缺，一年之中经常都看到它在开花。

一年可开好几茬

但前不久，我发现弥漫在夜色中的浓烈香气居然就是来自于它。这不仅唤醒了我沉睡数月的花魂，而且也激起了我重新了解它的兴趣。因为初识它的时候，跟上期写的落葵薯一样，我对它的花香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打那之后，每晚散步时，我都特别留意捕捉空气中的香气。接连两个晚上，那股浓香似乎消失了。再后面的几晚，我又闻到了它的气味，强烈地飘到了百米开外的江边。

白天我也去观察过。一次是下午三点，一次是清晨七八点。站在花丛前，同样能嗅到这种我已经比较熟悉的香气，只是没有晚上那么浓烈。刚开的花是淡黄色的，慢慢变成更深的橘黄色，看上去就像是枝头开着深浅两种颜色的花。

白天也有香气

另一个新发现是，在挂着上百朵硕大花朵的花丛间，有不少蜜蜂在花间忙活。但就我观察所见，我家小区内外的木曼陀罗，似乎都很少能见到果实。

花常单生于枝叉间，很少结果

有些植物书上说，曼陀罗只有夜间才有香气。结合自己的亲身观察，我是这样理解这句话的：一是它的盛开时间是在夜晚。通常来说，花儿刚开时的气味是最浓郁的，因为要给传粉者传递讯息嘛。二是在白天，我们最主要使用的感官是眼睛，注意力也容易分散，而到了夜晚，嗅觉可能就变得格外敏锐一些。

花黄昏时盛开

花大型，别名“天使的号角”

很巧的是，这株木曼陀罗居然是我的一位老同学种的。他家住底楼，这花就种在他家花园最外边。我问他是否特别香？他说是呢，但也有些人觉得这个味道很臭，受不了。而且，这东西生命力非常强健，插根小枝，迅速就能长成小树。

生命力非常强健

八年前初识时，木本曼陀罗的学名还是 Datura arborea，茄科曼陀罗属；现在变成了大花曼陀罗（Brugmansia suaveolens），茄科木曼陀罗属。据果壳网科普，大花曼陀罗原产于巴西东南部沿海地区，野生种现在灭绝，但栽培种和杂交种众多，被广泛地种植于世界各地。城市里常见的，大多都是大花曼陀罗的品种，有黄、粉、白等几种花色。它的种加词suaveolens，意思正是“有香甜气味的”。

城市里常见的，大多是大花曼陀罗的品种

据最新的分类，木曼陀罗属包括七个种。真正的木本曼陀罗（Brugmansia arborea）原产南美洲西海岸地区，在我国不太多见。红花木曼陀罗（Brugmansia sanguinea）比较好认，它的花型比大花曼陀罗更含蓄，花冠的喇叭口比较小，颜色是黄红渐变。

红花木曼陀罗，平 摄于塔斯马尼亚

木曼陀罗属是从曼陀罗属中划分出来的。跟三国一样，植物世界也是分久则合，合久又分。如今，我已学会不再执着于要一个准确的名字，花还是那种花，欣赏它们自身的美才是最重要的。

顾名思义，木曼陀罗属与曼陀罗属主要的区别之一是多为木本，小乔木或灌木。从特征来说，主要不同有两个：其一，木曼陀罗属的花朵都是下垂的，就像一个个大喇叭垂在枝头；而曼陀罗属的花朵是直立或斜升的。其二是果实，木曼陀罗的果实表面是光滑的，曼陀罗的果实表面多半有刺。

木曼陀罗属的花朵下垂

今年暑歇的时候，和老友沿着云贵川交界的地带小转了一圈。在抚仙湖边的荒坡上面，遇见了大片恣意生长的曼陀罗（Datura stramonium）。沐浴在云南夏日的明媚阳光下，每一株曼陀罗的枝叶上部都铺散得很开，占据了很大的地盘，散发出蓬勃的生命力。白色的花朵单生于枝叉间，可惜当时正值晌午，没有见到充分打开的花朵。比花更醒目的是直立的绿色蒴果，表面长满了刺，像一个个的小手榴弹。

曼陀罗，茁壮草本

花萼筒部有5棱

花直立，白色

蒴果直立生，表面有坚硬针刺

几天后，沿着G5京昆高速到了四川攀枝花，在市郊的一个公园边，又遇见了毛曼陀罗（Datura innoxia）。一如其名，它的茎叶花果都是毛茸茸的，摸上去手感很好。它的花也是白色的，但有两个关键特征不同于曼陀罗：一是花萼筒部为圆筒状，无棱；二蒴果俯垂。

毛曼陀罗，蒴果俯垂

花萼筒部为圆筒状，无棱

花直立，白色

全株密生细腺毛及短柔毛

这两种曼陀罗也都是美洲原生的，如今广布全世界。可惜当时没有留意，这两种曼陀罗是否也有香气？

不管是木曼陀罗，还是草曼陀罗，一说起它们，绕不过去的一个关键词就是——有毒。到底怎么个毒法呢？

曼陀罗家族的毒性主要来自于莨菪碱和东莨菪碱这两种成分。其叶与花都有毒，种子的毒性则是最强的。所以，千万不要乱吃就对了。另外，长时间的接触也最好避免，我的一位老友小时候曾在曼陀罗花丛中玩耍了一下午，之后昏睡到第二天才醒。

进入初冬后，重庆就难得有太阳了，既阴冷又潮湿。整个世界似乎都失去了生气。对性喜“吠日的蜀犬”们来说，每一缕阳光，每一丝花香，都是上天的恩赐，顽强地表达着生命的愉悦。最近几晚，我在空气中又闻到了两种好闻的香气，分别来自白兰与枇杷。